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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底意难平《大校的女儿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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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7-12-19 09:38:00 |只看该作者 |倒序浏览

　　“姜——士——安！”
　　　　我喜欢听到你这样叫我。哪怕多年以后，当我成了营长，成了师长，我仍然喜欢听到你象当年新兵入伍的时候那样叫我，意外中充满了惊喜，象老朋友不经意的久别重逢一样。
　　　　离开南海上的那个小岛有多少年了？我都记不清了。太多的事情发生了，只感到实在遥远；而当年的往事却又历历在目，仿佛就在昨天。我喜欢蔚蓝海水上泛起的朵朵浪花，喜欢迎面而来的带着大海味道的阵阵海风，喜欢那洁白的沙滩、黄昏的落日、高飞的海鸟，大海的一切都让我这个大山里来的新兵感到新鲜。何况还有操场、战友、营房、军旗，还有一个你，我的班长。
　　　　她是一个比我大四岁的女人。在我入伍前，爹就替我订下了这门亲事。爹用一个“父病速归”的电报把我召回了家，又用一个“不同意这门亲事我就死给你看”的强硬立场把他的儿媳妇娶进了门。从此，她就成了我家中的一员，成了我的亲人。这些年来，她独自操持，伺候老人，抚育儿女，把家中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。我感激她，但她永远无法成为我的爱人。
　　　　其实，我是一个脆弱的人。我无法面对我的家庭，无法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一起生活，我只有选择逃避。我发了疯似的学习、训练，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思考自己面对的难题，让日子在紧张和枯燥中快点过去。我用自己不断晋升的军衔来告慰父亲和她，为自己在父亲和她的面前找一个籍口，小心地保守着自己的秘密，不让他们受到伤害。
　　　　只有想起你，想起那些和你在一起的日子，我才会感到开心快乐。算起来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真是太少。还记得吗？那一年我回家探亲，带回来你最爱吃的地瓜干，谁知道你正准备离开部队。还有一次，我到你们部队去看你，你却不在。返航的时候刚好遇到你们的船归队，我们只能远远地打个招呼……为什么我们总是这样擦肩而过？
　　　　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。报纸上又有你的新作发表了。在深夜昏暗的灯光下，我小心翼翼地把你的作品从报纸上剪下来，小心翼翼地粘贴好，到如今已成了厚厚一大本。从一个机关调到另一个机关，我都记不清搬了多少次家，换了多少个地方，遗弃了多少物件。只有这本剪报，我一直随身带着。这是我这一生最宝贵的收藏，带着你的消息。
　　　　现在，我终于知道，我可以战胜南海上的狂风暴雨，可以战胜百年不遇的滔滔洪水，可以战胜战场上的千军万马，我却赢不了宿命的安排。
　　　　所以，就只能这样，委屈了自己，委屈了你。